（开头）

老式缝纫机的哒哒声从记忆深处传来，带着经年累月的油墨味。我蹲在斑驳的木地板上，看母亲弓着腰在缝纫机前穿针引线。她的蓝布围裙上沾着面粉，像落了一层雪。那时我总以为，母亲是这间十平米小屋唯一会发光的存在。

（第一段：母亲的手）

母亲的手掌永远带着洗不掉的粉笔灰，指节处结着细密的茧。每个清晨五点，她都会把温热的豆浆塞进我手里，自己蹲在灶台前添柴烧火。有次我发烧，她连夜给我熬枇杷膏，砂锅里翻滚的甜香混着咳嗽声，把整间屋子熏得发酸。天亮时她蜷在竹椅上睡着了，手还攥着半块凉透的桃酥，虎口处裂开的伤口渗着血丝，把白纸巾染出暗红的花。

（第二段：缝纫机的声音）

缝纫机是母亲最忠实的伙伴。每个周末她都踩着老式蝴蝶牌机器，给邻家的棉布衫改扣子换领口。有次我偷穿她新做的白衬衫去上学，结果被同学笑话布料硬得像铠甲。那天母亲蹲在裁缝铺门口，用竹尺量着布料发呆，直到暮色把她的影子拉得比晾衣绳还长。后来她默默拆了整件衬衫重做，新衣领处缀着银线绣的梅花，在阳光下像星星落进了云朵。

（第三段：围裙上的补丁）

母亲的蓝围裙补丁摞着补丁，最显眼的那块是女儿初中时摔破的膝盖留下的。她总说补丁叠补丁就像人生，总得挨过些褶皱才成整幅布。有年冬天她接了个赶工的旗袍订单，连续三天只吃冷馒头，手指冻得通红还在穿针。完成那件绛紫色旗袍的深夜，她把脸埋在围裙里抽泣，肩膀随着缝纫机节奏颤抖，却把我的小手焐在贴着暖水袋的围裙口袋里。

（第四段：消失的缝纫机）

高考前夜，母亲把缝纫机锁进了樟木箱。铁锁扣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带，那是她结婚时我父亲亲手系的。她说机器该歇歇了，等考上大学再拆箱。可当我揣着录取通知书推开家门，看见缝纫机旁堆着新买的电子绣花机，母亲戴着老花镜研究说明书，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未织完的毛线手套——她说等冬天来了给你织一副。

（结尾）

此刻我抚摸着缝纫机斑驳的旋钮，忽然明白有些爱不必言说。母亲把岁月剪成碎布，一针一线缝进我的成长里。那些哒哒的声响早已化作心跳的节拍，而她依然在时光的褶皱里，用温暖的掌心为我熨平未来的风霜。窗台上那盆她救活的绿萝，正悄悄攀上曾经属于缝纫机的木架，在晨光中舒展着翡翠般的新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