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，透过蒙着薄灰的玻璃窗，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我站在讲台前调试投影仪时，忽然发现那扇朝南的窗户积了层灰，粉笔灰和窗台上的灰尘混合在一起，像给玻璃蒙上了一层毛玻璃。这个发现让我想起上周值日时，班长因为擦不干净玻璃被老师批评的事，于是悄悄掏出抹布，准备尝试解决这个问题。

擦玻璃的工具箱总是放在教室后排的储物柜里，我蹲下身时，发现铁质刮刀的刃口已经卷边，塑料桶里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枯叶。记得上个月暴雨后，雨水顺着窗框渗进来，在玻璃内侧凝成水珠，当时我拿抹布胡乱擦拭，反而让水渍扩散成片。这次我学乖了，先用刮刀将顽固的污渍刮成条状，再兑了半瓶洗洁精，把整块抹布浸湿后拧成半干。当抹布触碰到玻璃的瞬间，我闻到了淡淡的皂角味，这让我想起外婆家后院那口老井，井水打上来时也带着类似的清冽气息。

擦拭的过程远比想象中复杂。上半部分的玻璃倒映着天花板和黑板报，粉笔槽里的彩色粉笔头像被施了魔法般悬浮在半空；下半部分的玻璃则映出走廊里晃动的身影，每个同学经过时都会在玻璃上留下短暂的倒影。最麻烦的是右下角的三角区域，那里长期被暖气片遮挡，积着层厚厚的油性污垢，每次擦拭都会留下道道水痕。我尝试用报纸代替抹布，发现旧报纸的纤维能更好地吸附油渍，但泛黄的纸面很快就被浸湿。正当我准备放弃时，忽然想起物理老师说过"毛细现象"的原理，改用拧干的抹布以Z字形反复擦拭，最后竟奇迹般地擦出了透亮的水痕。

擦完最后一道边框时，走廊传来值日生打水桶的声响。我转身望去，发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正与窗外的梧桐树影重叠，叶片间隙漏下的阳光在玻璃表面跳跃，像撒了一把碎金子。这个发现让我突然意识到，擦拭玻璃不仅是物理上的清洁，更像是给生活做减法——当我们拂去表面的尘埃，就能看见更清晰的风景。就像物理课本里说的，光的折射定律，当介质均匀时才能形成完美折射。或许人生也是如此，当我们清理掉那些遮蔽视线的杂物，才能让阳光真正照进心里。

放学的铃声响起时，夕阳正把玻璃窗染成琥珀色。我望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，忽然觉得那个蹲在窗前擦拭的身影，和上周被老师批评的班长重叠在一起。或许每个人都需要经历这样的擦拭过程，才能让生命之窗保持通透。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条正在被拉直的玻璃刮水痕的线条，在暮色中微微发亮。